第三十五章 离乡（第1 / 1页）

昊川嘀咕道：“这到底是什么猴子，吃肉喝酒，现在还吃鱼，哪有个猴子样。”

父子两人吃饱喝足，稍事休息就准备继续赶路。卫木匠决定带着昊川先去圣安江，若是能找到船，便坐着船走水路去景州境内，若是找不到船，便沿着江向西走，那里有一个炼铁坊，里面的坊主是卫木匠多年的好友，可以帮他们去景州。

两人继续上路，灵猴上蹿下跳地在后面跟着，在这种地方穿梭对它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走了许久，父子两人忽然看见山林之中有一个破旧的小木屋。屋里空无一人，墙角摆放了一张落满灰尘的床，还有不少打猎的工具，房梁上结满了蛛网，显然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卫木匠猜测，这大概是哪个猎人在这山林中临时的住所

父子两人在屋子里找到几件可以用到的工具，有水壶、火折子、绳子等等，还有一个两指大的小铁盒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最意外的收货，是一把弓、半篓箭和一柄短刀。去景州的路还有很远，有了这些东西在身上，心里会踏实许多。

父子两人将鱼开膛去鳞，在河水里洗干净。由于没有了火石，卫木匠只能找一点干草钻木取火。五条鲜鱼被插在树枝上炙烤，没过一会儿便被烤得焦黄，鱼香四溢，昊川看得直流口水，此时也顾不得烫，拿起一条就大吃起来。

他边吃边问：“老爹，为何要叉鱼的下方？”

卫木匠回道：“人在岸上看水里，视线会产生错觉，所看的东西会比实际位置离水面更近，所以叉鱼的下方，实际上那就是鱼所在的位置。”

昊川瞪着眼睛，听得似懂非懂，原来叉鱼还有这么深奥的道理，他继续问道：“老爹，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老渔民告诉我的。”

昊川从腰里面摸出一把小刀，笑着对老爹说：“老爹，我还有这个，那群笨蛋昨晚上没有收走。”说完便递了过去。

卫木匠接过小刀笑道：“不错不错，有这东西咱们爷俩就能弄来饭吃了。”

他找了一根笔直的树枝，用小刀将其削尖，做成了一柄简易的鱼叉。然后挽起裤腿走进小河里，水中的鱼儿若隐若现，卫木匠瞄准了一会儿，猛地将鱼叉刺进水中，只见一条半尺大的鱼儿被刺穿。

昊川兴奋地高呼：“好啊，有鱼吃了！”

卫木匠将鱼儿扔给了昊川，又接连刺中了两条，眼看一顿就这么午饭到手了。它对昊川摆摆手说道：“你也来试试？”

昨天他用了半天的时间翻过了棕山，进入了秦岭深处。按照昊川的说法，杜泉会沿着秦岭的山路向南走，去圣安江。秦岭向南的山路只有这一条，其他地方全部是重重山岭，无路可走。罗铁山着急要找到杜泉，所以没有在路上休息片刻。他步子奇大，走起路来更是健步如飞，比普通人跑步还要快上几分。即便是这样的速度，追到现在仍然没有见到杜泉的身影。

罗铁山心里琢磨，自己的追踪能力在墨家学宫是数一数二的，杜泉只比自己早出发半天，而自己已经全力追了一天一夜，即便杜泉是晚上不休息，这个时候也应该被追上了。可是这茫茫秦岭之中，却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罗铁山心中开始生疑，难道杜泉没有走这条路？不对，杜泉要躲避追杀，所以根本不敢走官道，如果要从棕山城去圣安江，不走官道和秦岭的山路，那就只能向南翻越崇山峻岭了，而那个方向根本没有可走的路，不要说一个普通人，就算是个高手也是很难翻过去。

罗铁山觉得自己不能再往前追了，如果杜泉走的是这条路早就应该遇见了。大概是自己追错了方向，再走下去就是南辕北辙。罗铁山停下了脚步，开始细细地分析，现在只有三个可能。第一，杜泉走了别的路，或是他根本就没走，现在还藏在棕山城里；第二，昊川对自己说了假话，但是一个小孩怎么可能知道潼阳水坝这么大的事，难道有人利用昊川骗自己？那自己岂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第三，杜泉现在已经遭了毒手。

如果是第三种情况，那是罗铁山最不愿意看到的，罗铁山现在也不去想杜泉现在是死是活，只要抱有一线希望，就一定要找下去。如果是第一和第二种情况，那就必须返回棕山城再细细查一查，然后找到昊川问个究竟。

父子两人忽然看到了希望，立刻兴奋地连推带踹，不一会儿墙壁上就出现了一个大洞。昊川看了看墙壁破损的边缘，这墙足有一尺半厚，从外面看及其坚牢。可是墙里面的砖块已经完全碎裂，难怪随便一使劲就能推开。

昊川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墙里的砖块怎么会碎成这样，这完全不符合常理。他疑惑地问老爹，老爹告诉他大概是牢房年久失修，给风雨风蚀成这样了。

此时情形危急，也没有时间在考虑墙壁的质量问题了，卫木匠带着昊川迅速逃出了牢房。灵猴跑在前面带路，父子二人贴着牢房的外墙向外跑去，大牢外围还有一圈红色的院墙，灵猴三两下就窜了上去，站在上面挥手示意。

卫木匠找了一个墙角，背着昊川三两下就爬了上去。灵猴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到了对面的房顶上，咿咿呀呀地叫着，好像在催促父子两个快一点。昊川扒在高墙上向外望去，四周静悄悄的。此时已经是深夜，宽阔的街道上不见一个人影。这道墙足有两丈高，昊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去，卫木匠便自己先爬下去，在下面接住昊川。

昊川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老爸的怀里。真是众神眷顾，现在已经脱出大牢，就在刚刚他还认为自己和老爹根本不可能逃出来，这情节真是充满戏剧性。现在大难不死，此地再也不敢多留，父子两人快步向棕山脚下跑去，决定沿着棕山南行，去圣安江边找一条船，然后坐船去景州，以后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但是此刻，总算是逃出那个是非之地了。灵猴也一晃身没了踪影，只剩下茫茫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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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旁边的树上传来两声猴叫，这叫声昊川太熟悉了。只见灵猴从树上跑下来，手里拎了两串野果子，一双眼睛盯着烤鱼放光。

昊川心中好笑，自己已经放了灵猴，可是这个小家伙还是若即若离地跟了自己一路，它不愿靠近自己，也不会离得太远，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要做干什么。灵猴把野果子扔到昊川面前，又指了指烤鱼，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好像是要和昊川交易。

卫木匠笑道：“我就知道这猴子不一般，连做买卖都会。”

昊川拿起一只烤鱼给灵猴递了过去，谁知昊川刚一靠近，灵猴又立刻向后退，它示意昊川把烤鱼插在地上就行了。昊川心中好笑，这猴子想从我这儿骗东西吃，又怕我再把它抓住，内心实在是纠结。肯定是当初抓它的时候把它弄得太惨了，现在都心有余悸。

于是昊川将鱼插在地上，自己又返回原地继续大吃。灵猴抓起烤鱼便爬到了树上，一口下去便觉得鱼味浓香，猴脸上顿时洋溢出兴奋。

昊川喊道：“好嘞。”说罢便脱了鞋挽起裤脚趟进水中。

昊川接过鱼叉仔细地在水中寻找鱼，这条小河虽不大，鱼儿却时时出现。他缓步移动到鱼儿旁边，看准机会猛刺入水，水花四溅，却没有刺中。昊川以为是鱼叉入水的速度不够，之后几次便使出了全力，可是还是无功而返。他疑惑地问道：“老爹，我明明瞄的很准，可为什么每次都刺不中。”

卫木匠讲解道：“你在水面之上看鱼，所看到的位置与实际位置有偏差，有经验的渔民，都会用鱼叉刺鱼肚子下方三寸处，你再试试。”

昊川感到奇怪，不瞄准鱼，瞄准鱼的下方，这是个什么道理？老爹说的这个办法他虽然不大信，姑且试试再说。昊川又找到一条肥大的鱼，悄悄地靠近，瞄准了鱼肚子下方三寸处猛地将鱼叉刺入水中。他立刻感到鱼叉猛烈地晃动，差点让他脱手。只见大鱼被戳穿了身体，不停地扭动挣扎。

昊川兴奋之情无以言表：“老爹，我插中了！”边说边跑到岸上。

考虑了片刻，罗铁山便转身原路返回，依旧是速度不减。真相还在棕山城，我必须快点赶回去。

卫木匠带着昊川一路向南翻越山脉，他们既不敢走官道也不敢走山路，只能在这巍峨的群山之中艰难地前行，这里除了树木就是石头，山壁陡峭，有时几乎难以下脚。

昊川从没有走过这样的路，没过多时就已经大汗淋漓。自己那双新鞋一天工夫就已经给磨得破烂不堪，身上时不时还会被划破。卫木匠见儿子已经体力不支，便背着他走。昊川心里嘀咕，老爹平日也没少喝酒，没想到现在体力还这么好。

昊川趴在老爹的背上向远处望去，淡淡的白云之下，秀峰迭起，一道亮如银链的瀑布倾泻而下，打出隆隆水声。四周树木萧森，绿涛滚滚，全无一点人烟的痕迹，在这茫茫的山海之中，昊川难以辨认方向，似乎永远都走不出去了。

父子两人找了一块大石头休息，石头旁边流淌着一条清凉的小河。在昨晚进入大牢时，两人的包袱已经全部被狱卒拿走，从家里带出的干粮全都在包袱里。直到现在，昊川和老爹除了喝了几口泉水之外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现在两人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牢门之外传来了脚步声，那个手持镰刀武器的怪人带着四五个身着黑衣的手下走进了大牢内部，当他们来到关押卫木匠父子的那件牢房时，所顿时有人都愣住了。

怪人缓缓地推门而进，墙壁上那个硕大的窟窿透进了白色的月光，牢房里面空空如也，那对父子两人早就没了踪影。他摸了摸破损的墙壁，透着一脸的不可思议。如此寂静的深夜不可能用钝器敲打墙壁，但是这么厚的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大窟窿？

怪人抓起了一把地上的碎砖，借着月光仔细瞧了瞧，脸上猛然露出了惊愕之色。他对手下说道：“快回去禀报州府大人，我们的对手又多了一个。”

第二天清晨，初升的朝阳照亮了山峦起伏的秦岭山脉。沉寂了一夜的山林里又重新恢复了生机，这里鸟叫虫鸣，野兽窜动，绿叶和青草上打满了露水，娇艳的花朵也慢慢张开了花瓣。

山里的空气清凉又潮湿，蜿蜒的山路藏在丛林之中，罗铁山在路上快步行走，脸上略显疲惫，眼中又透着几分焦急之色。他已经在山路上走了一天一夜，却还没有遇见杜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