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见女帝(第1 / 2页)
姚冉眼睫微颤,看向姚夏手中的信,一时再听不到其它声音。
……
“阿娘……我和阿兄去之前,您是不是哭过了?可是与大伯母起什么争执了?”自姚老夫人处离开后,待回到了曾氏居院中,姚夏才小声问道。
“我哪里敢与她起争执的,不过是坐在那里任由她冷嘲热讽数落罢了。”房中只有一个陪嫁婆子在,曾氏才敢叹了口气。
“那究竟是为了何事?”
阿娘常说,若这般懂事出色的堂姊是她女儿,她一天要在菩萨面前磕三百个响头,一直磕到菩萨看不下去显灵求她停下为止。
可就是这样的堂姊,却总有抄不完的书,受不完的罚。
但姚夏也只能在心中为姚冉鸣不平,当着裴氏的面,她是一个字都不敢多嘴的。
裴氏此时看向女儿,却是道:“待从大云寺回来之后,再抄也不迟。”
姚冉愣住。
坐在一旁的裴氏,交叠着的双手十指已无声绞紧。
“不过常家姐姐身子不好,这些时日一直在府中养病,我去信数次邀她出来,都未能如愿。”姚夏说着,便笑着去拆信:“此时回信,或是能出门走动了呢。”
姚老夫人点了点孙女的额头,笑着道:“这京城里的女郎们,你可是一个都不舍得落下,这若是生作个男儿,岂还了得?”
“祖母这就不懂了,我若是个男儿,这些漂亮阿姊们可就不会理我了!”姚夏满口庆幸:“还好我是个女郎呢!”
姚老夫人和曾氏,及姚归闻言都笑起来。
姚夏心知祖母此言是要拿她打趣,用来缓和气氛,便只当没察觉到异样,扯着笑脸上前去:“回祖母,是常家姐姐给我的回信呢。”
像她这种没心没肺只知傻乐的人,最适合拿来缓和家中气氛了,实乃居家必备之良品——因有此觉悟在,小姑娘在缓和家中气氛一事上向来不遗余力。
然而此番她未曾瞧见的是,原本便面色沉冷的裴氏,在听到“常家姐姐”四字时,眼底顿时又添了阴郁之色。
她看向姚夏手中的信笺。
“常家的?”面容和蔼的姚老夫人笑着问:“就是你这十来日一直念叨着的兴宁坊的那位常家女郎?”
“不然呢?你大伯父仕途顺畅,却至今无子嗣,实在艰难……”曾氏一语带过那些阴私之事:“你祖母难免忧心,眼瞧着你大伯母近年来愈发郁郁,又与你大伯父时有争吵……唯有想了这么个法子出来,也是为了安你大伯母的心,好叫她明白,长房不会再抬妾进门,另生庶子。”
“那大伯母铁定不会乐意呀。”姚夏叹道:“咱们二房的孩子,哪里入得了大伯母的眼睛?说不定还觉得母亲想借阿弟谋夺大伯父的家产呢。”
“还真叫你给说着了!”曾氏瞪女儿一眼,旋即想到裴氏那些冷刀子般的话语,面上便有些难堪:“她那些话,虽说是拐弯抹角的,但正是这么个意思,且比这还难听得多。”
“若非你祖母再三与我们商议,我还舍不得定儿呢!我们一家欢欢喜喜的,哪里又愿意将定儿送去她跟前遭罪呀?”
回信很快送到了姚夏手中。
女使将信递给她时,她正在与兄长姚归一同去给姚老夫人请安的路上,便未有立刻拆开。
到了姚老夫人院中,只见堂中已坐着大伯母裴氏,及自家母亲曾氏,堂姊姚冉也已经在了。
坐在姚老夫人下侧方的裴氏,听得动静,微转头凉凉看了来迟的兄妹二人一眼。
姚夏与姚归下意识地都想缩起脖子,低着头进了堂中行礼。
曾氏:“是因为定儿……”
“阿弟?”姚夏眨了下眼睛:“阿弟淘气惹到大伯母了?”
她除了一个兄长,还有个弟弟姚定,今年不过五岁而已。
“是惹到了,却非是因为淘气。”曾氏无奈道:“此前老夫人寻我与你阿爹商议,问我们可愿将定儿过继到长房……”
姚夏瞪大了眼睛:“将阿弟过继给大伯父和大伯母?”
裴氏旋即看向姚老夫人,平静道:“此番我本就打算随母亲一同前往,为圣人为大盛祈福,如此便将阿夏和冉儿也一并带上吧。”
姚老夫人含笑点头:“好。”
虽不知老大媳妇这是抽了哪门子风,竟一反常态要去凑这热闹,但她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姚冉却已后背生出寒意,脑中乱成一团。
母亲并不信佛,历年从未参与过祈福大典,为何此次一反常态?
只裴氏依旧面色冷沉,目不斜视,像是将一切热闹都隔绝了。
姚冉悄悄看着母亲,心情复杂地抿直了唇角。
在母亲眼中,如二妹这般活泼的性子,是出格的表现,说些玩闹话,即是不端庄。
自幼,母亲便不赞成她与二妹走得太近,她在母亲的训导下顺从长大,于是只能远远看着活泼逗趣的二妹与祖母更加亲近……哪怕祖母公正,从不偏颇,也时常称赞她知书达理沉稳端庄,说她与二妹各有所长,甚至还常让二妹与她多学一学,但她知道,
堂姊又被大伯母罚抄家训了?
“正是呢!”
“二妹岂止是念叨啊。”姚归叹道:“二妹如今做梦都想与常家女郎做一家人,好时时见面,就差拿孙儿去换常家娘子了。”
“阿兄想得美,就算阿兄想去换,常家怕还不乐意要阿兄呢,这血亏的买卖,谁愿意做啊。”
“二妹这话是变着法儿地骂我丑呢?阿娘,您来评评理!”
看着这对活宝般的儿女,原本红着眼眶的曾氏忍不住掩嘴笑了,嗔道:“行了,都浑说些什么呢。”
堂内静的有几分诡异,气氛异样紧绷,姚夏悄悄看了眼母亲曾氏,只见她低垂着的双眼有些泛红,微抿着唇,像是在忍着泪意。
再悄悄看大伯母裴氏,只见其面色除了往日常见的冷淡严厉之余,眉眼间似还有一丝压抑着的冷怒,好似下一瞬便要发作出来。
这是怎么了?
姚夏心中忐忑,却不敢问。
“阿夏手里头拿着的什么?”此时,姚老夫人含笑的声音响起:“又是哪家女郎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