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水祸源头（第1 / 1页）
“你听到了什么，说下去。”
杜泉说道：“我俩的敌人使同一个人，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再伤害我。”
“若是你讲得我有兴趣，我就不杀你。”
于是杜泉将当日潼阳水坝被毁的前后详情细细讲给申屠。申屠越听越愤怒，骂道：“究竟是何原因，能让人类连自己的同类也要残害？”
杜泉沉默不语，其实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是什么原因让州府古焕久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一切皆为利益，可是这利益究竟是什么？从表面上看，潭州失去了潼阳水坝，两州死了那么多人，其实就得到了灵兽的一块土地。用那这么大的代价换这么一块地，值得吗？
“水灾之事，他是真凶。洪灾未过，他又出兵攻打我们的怒风部落，那时我们刚刚遭灾，无力抵抗。我们的族人死伤无数，土地被他霸占，这笔血帐我当然要找他算。”
“你怎么知道是他毁坏的堤坝？”
“哼！还需要想么，最大的便宜让他给占了。而且我们灵兽，绝不会做这种事。”申屠愤怒地说道。
杜泉说道：“没错，你是怒风部落的灵兽，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做这件事，可整个九州都不会信你们的话。”
“你们人类自己作孽，却要我们来承担痛苦，这仇若是不报誓不罢休！”
“卑鄙的人类。”血色灵兽攥紧了沾着血的拳头，狰狞地走向杜泉。
眼看这个家伙就要来了取自己的命，杜泉吓得背贴在墙上，而血色灵兽的利爪慢慢向杜泉的脖子抓去。
“等等！等等，我见过你。”杜泉慌忙地喊道。
血色灵兽不打算听他废话，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杜泉顿时感到呼吸困难，他挣扎着喊道：“你就是刺杀州府的那个灵兽，我也是被州府古焕久追杀的人。”
杜泉知道自己根本跑不过这个灵兽，他一头钻进了山洞，盼着这个山洞里面会有小洞，能挡住这个体型庞大的家伙。
可一进入山洞杜泉就傻了，洞里面的空间比洞口大得多，足够后面那个灵兽冲进来杀死自己。杜泉来不及多想，只是全力往洞的深处跑，但求这个山洞还有出路，否则自己就是死路一条。山洞里面越来越黑，灵兽急促的脚步声已到了身后。
杜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发现前方居然是一个死胡同，昏暗的光线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洞壁。原来这个山洞没有两头相通，也没有藏身之所，杜泉彻底陷入了绝望，是他不幸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灵兽见杜泉已经无路可逃，便摇晃着钢刀慢慢逼近。杜泉已经毫无办法，突然又抬起右臂吓唬灵兽。可灵兽这次连动都没有动，恶狠狠地说道：“愚蠢的人，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他举起了钢刀接着说道：“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能领赏，只要拿着你的脑袋去就行。”
突然，杜泉的目光指向了灵兽的身后，屏住呼吸眼神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灵兽以为杜泉又在使诈，怒吼道：“你这蠢货，以为我那么好骗吗？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说完挥刀就要砍。
申屠眼睁睁看着洪水吞没了族人，而自己总算是逃过一劫。洪水刚过，又被人类的军队一番**。此时他对人类的愤恨已经到达沸点，他只身潜到景州，找到了那个当日与他们谈判的使者，要让他为自己的谎言血债血偿，还有那些所有说了谎的人，每一个都要付出代价。这个使者死死咬定景州没有做这件事，他向申屠分析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景州完全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做这件事。
横看这次大灾，从中取利的其实只有一个人，有理由做这件事的也只有一个人——潭州州府古焕久。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干嘛不去潭州直接找他报仇。
事情讲到这里，申屠愤恨地说道：“我们血族，只杀该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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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血族族长投了赞成票，同意交易灵兽们以一票的优势胜出，怒风部落与景州的交易达成。接下来双方准备在圣安江上签订正式的交易协定。与此同时，景州也开始准备交易品，这件事朝着双方预期的方向前进。
可是潼阳水坝突然被毁，圣安江空前的洪灾爆发了，可怕的洪水从景州和怒风部落的边境肆虐而过，方圆几百里都变成了一片汪洋，死伤无数。
洪水还未退却，就在灵兽们还在洪水中挣扎之时，突然有一大批人类军队从上游入侵而来。此时的灵兽无力抵抗，面对如潮的人类军队节节败退，只能将怒风部落靠近圣安江的大部分领地丢弃，向南退守三百多里。
这些人类的军队来自于潭州，他们打出的旗号是——灵兽摧毁了的潼阳水坝，因此出师有名，这件事也将人类和灵兽的矛盾推向了沸点。潭州占领这面土地之后，将其划进了自己的版图，同时大军压境。怒风部落先遭到洪水的侵袭，又遭到潭州军队的打击，实力损失严重。面对人类的威胁，不得不集结剩余所有的兵力，同时向整个远山同盟求援。
大战再一次蓄势待发，其他的灵兽氏族也答应派兵前来支援，但是奇怪的是，潭州的军队只是死死守住刚刚到手的地盘，面对大好的局势，并没有将战争延续下去。怒风部落得到喘息的机会，但是丢掉的地盘暂时不可能抢回来了，局面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直到两年前，景州突然集结大批部队，向南岸的灵兽发动突然袭击。此时镇守大江的守将就是申屠，他以最快的速度阻止兵力进行阻截，将人数众多的人类战船阻挡在江上。景州军队一时无法靠岸，可申屠知道，以守军现有的兵力难以抵挡住人类的进攻，他一面派人向怒风可汗求援，一面不惜一切代价阻挡人类渡江的步伐。
援军随即赶到，申屠带领灵兽将士英勇作战，终于击败了景州的军队。
这次战斗人类和灵兽两方都死伤惨重，无数生命沉入江底。这个世界灵兽的数量比起人类要少许多，所以每死一个灵兽，对于部族来说都是不小的损失。
三个月后景州又在一个夜晚发动了突袭，这次的结果和上次一样，灵兽取得了胜利，又是以极大的代价。
这两次战争让怒风部落感到很奇怪，人类为什么会在这么多年之后突然发动战争？渡江作战对人类很不利，明明死伤会极为惨重也不一定能赢，为什么还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杜泉吓得转身就跑，真是冤家路窄，半年前死里逃生，没想到今天又遇见了。灵兽也开始加速，杜泉感觉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而今只能拼尽全力地奔跑，可眼前出现了一幕让他顿时绝望，居然又有一个灵兽在前方出现了。这可真是要了命了，一个灵兽自己已经在劫难逃，现在一前一后两个灵兽夹击自己，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进退两难，杜泉只能转身向山坡爬去。这山上怪石林立难以下脚，别说跑，就是走路都费劲。杜泉还没跑两步，一个灵兽已经追至身后，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灵兽沉重的呼吸声，和身上臭气。
杜泉惊慌之中不慎踩滑，重重地摔在了山坡上，他连忙转过身来，看见一个蜥蜴灵兽已经逼至面前，兽眼狰狞地瞪着他，就像是在看猎物一般。另一个灵兽见杜泉已经难逃，便不再费劲追赶，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打头的灵兽面目恐怖，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锋利的牙齿，说道：“真是天上掉馅饼，居然能在这儿碰见你，看看头儿这次能赏我点什么。”
杜泉怒喝道：“你这丑陋的畜生，早晚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把你们和你们背后藏着的那些人全部揪出来，然后一个一个处死。”
杜泉说道：“古焕久能这样做，势必有重大的隐情。我猜测他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得到你们的那一块土地，那地方究竟有什么东西？”
申屠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起先，我们并没有觉得那块地有什么特别。直到两年前景州突然对我们发动了战争……”
申屠缓缓将事情的缘由道来。
圣安江穿过潭州境内后一路向东流去，直奔大海。景州与潭州相邻，但是景州段的圣安江，已经不是人类的内陆江了。这地方的江面宽阔，水流湍急，是景州与灵兽怒风部落的分界线。景州在北，灵兽在南。
灵兽们一直把圣安江称作大江，许多年前人类和灵兽不断为了领地和资源爆发战争，灵兽苦战不胜，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大江以南。但是以大江为天险，灵兽得以喘息，人类无法在渡江战中打败灵兽，局面就陷入了僵持。灵兽在大江南岸设置了牢固的防线，人类也不愿再为了战争付出过多的牺牲，于是双方转为了对持。
“所以你舍命去棕山城刺杀古焕久？”
“没错。”
“可惜啊，在斗兽场那么好的机会，你却无功而返了。”
“还会有机会，我不会让那个老鬼活太久的。”申屠话锋一转问道，“当日在水坝之上倒地发生了什么事？”
“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我本以为是灵兽所为，若不是亲耳听见，绝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居然是……”杜泉没有再往下说。
这个血色灵兽正是申屠，他并没有急着动手，问道：“古焕久为什么要杀你？”
杜泉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喊道：“我是潼阳水坝的总管，我知道水坝崩塌的实情！”
申屠仔细看了看这人，头发杂乱无章，衣服破旧不堪，活脱脱就是一个叫花子相，像是一直在逃难之人。他将杜泉扔在地上，杜泉总算能够喘上气来，躺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申屠冷冷地问道：“知**？你知道的实情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刺杀州府？”杜泉反问道。
“先看好你的命。”灵兽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原来这洞里真的有人，他惊慌地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血色灵兽忽然出现在了身后。
“是你！”他瞪大了眼睛，丑陋的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还没有等他做出动作，血色灵兽就猛地扑了上去，锋利的右爪像钳子一样抓住了他的脖子，“咚”的一声将他狠狠地摁倒在地。
蜥蜴灵兽挥刀向对手砍去，却被对手用尾巴将手腕紧紧锁住。他一时难以动弹，呼吸困难，猛然感觉到五根锋利的指甲缓缓地插进了自己的喉咙。巨大的痛苦让他的眼球几乎要爆炸，两条腿不住地乱蹬，可是对手用大脚踩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双腿什么都蹬不到。想喊叫，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去死吧，肮脏的东西。”血色灵兽一发力，“扑哧”一声，五根手指全部没入了咽喉，鲜血顿时飞溅而出。他用力一握拳，像抓住一把稻草一般，把脖子里的气管、食道和脖筋全部都拧在了一起，然后怒吼一声，将这些东西七零八落地扯了出来，蜥蜴灵兽顿时惨死。
杜泉看得差点呕吐，追他的家伙死了，现在却来了个更狠的。他身上不住地发抖，为什么两个灵兽会自相残杀，而且是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山洞黑暗，他隐隐看到这个血色灵兽胸前有一道伤口几乎变黑的伤疤，又觉得这个灵兽极为眼熟。对了，他不就是那个……
这一次事件中最倒霉的要属景州了，他们本来可以通过与灵兽的交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祸从天降，洪水将一切都改变了。就在景州还在拼命救灾之时，潭州的兵马已经占领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更多。等景州反应过来时，大局已定，景州非但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损失了不计其数的人命。
景州州府气得火冒三丈，灵兽毁了潼阳水坝，景州损失最严重，可是潭州却趁机占领了那么大的地盘，就算是报仇也应该先轮到景州吧。而且景州州府觉得事有蹊跷，水坝那么坚固，怎么轻易就会被毁掉。再说，早不毁晚不毁，偏偏就在这笔交易的节骨眼上毁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景州州府想向潭州发难，但是两州隶属同级，潭州占领的又是灵兽的地盘，而且关于堤坝被毁这件事，自己一点证据都没有。景州想调查此事，但是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行事很不方便，所以景州州府找到了墨家学宫。
墨家学宫地处景州最东面的神农山脉，作为一个局外人，墨家最适合替自己做这件事。如果能通过墨家学宫将整件事查清楚，再找到有力的证据，那么自己就可以直奔圣云山。这种天大的事，只有彤琉真人能够圣裁。
景州州府觉得整件事一定是古焕久的阴谋，如果能够水落石出，那么自己失去的就能够拿回来，同时也让潭州的那个老东西没有好果子吃。
没过多久答案揭晓了，景州派来了一个使者，他带来景州州府的亲笔信，希望能和怒风部落化干戈为玉帛，并向突然发动的战争致歉。
使者对怒风可汗说，景州州府愿意和怒风部落做一笔交易。景州愿意付出的交易品很丰厚，有大批的粮食、铁器、瓷器和布匹，而他们想要的东西，仅仅是灵兽靠近圣安江的一小块地，那块地在怒风部落领地的最西边，是一个偏僻的山沟。使者说的那块地处于肥沃的圣安江南岸，但是很奇怪，农作物和果树几乎不能在那里生长，甚至连动物都很少。灵兽们都说那片地方受到过诅咒，所以没有人愿意去哪。
景州使者说，他们只让农夫在这里种植一些特殊的农作物，不会派出军队进驻，只会有少量的守卫用来抵御野兽的滋扰。
怒风可汗召集所有的族长商议此事，有的族长愿意以这么小的代价去换如此丰厚的交易品，有的族长则坚决反对这件事，他们不想和人类做交易。由于意见不统一，大家只能用投票来表决。
申屠隶属于血族，他极力地劝阻血族族长投反对票，因为他从不相信人类。这一次虽然不知道人类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他预感这绝对不是好事。可是族长经过思量，认为如果能用一笔交易消除人类和灵兽之间的战争，那应该是一件极好的事。这么多年他见了太多流血和死伤，无数年轻的灵兽战士或死于敌人的刀剑之下，或沉于江底，每一次战争都让他心如刀绞。现在既然战争有可能避免，那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灵兽狞笑着说道：“不管有没有那一天，你都看不到了。”说完便伸手去抓杜泉的脖子。
“那可不一定！”杜泉恶狠狠地说完，突然扬起了右臂对准灵兽，袖子里的腕弩顿时射出三支弩箭。灵兽全无防备，只听“嗖嗖嗖”连续三声，弩箭尽数刺进了他的胸口，只听他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杜泉爬起来拔腿就跑，后面的灵兽立刻咆哮着飞奔追赶。现在已到了生死时刻，他明白能够帮自己逃生的就只有这个腕弩了。杜泉急忙要给要给腕弩上膛，他一边跑掏出开卫木匠给他的蓝色包裹，猛然发现里面装的居然不是弩箭，而是一些筷子、竹签和树枝。
杜泉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包袱里怎么会是这些破烂东西，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灵兽追得飞快，杜泉将包裹丢去，却没有砸中。距离已经近在咫尺，杜泉猛然又甩出右手对准灵兽，那灵兽以为他又要发箭，连忙一个闪身跳开。可腕弩里哪还有箭，杜泉继续掉头就跑，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山洞。灵兽见这个软弱的人类居然敢骗他，立刻恼羞成怒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