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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后,我在敦煌当汉商 第55节(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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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平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最清楚隋玉多渴望脱奴籍,对隋慧又抱了多大的期待。这下脱奴籍的希望落空,之前设想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对于未来,那是空荡荡的十八年。

当然,他也失望,跟失望一同袭来的,还有让他生惧的重压。

夫妻俩各想各的,两人各自沉默着,院子里只有猪羊骆驼吃草的动静。隋良不安地攥着手,他挪着小步走到隋玉旁边,伸手抱住她的头,眼泪啪啪往下掉。

隋玉目光聚焦,她望他一眼,说:“你哭什么?是我被人骗了。”

隋良害怕,之前姨娘吊死前就是这样。

“行,我知道了。”赵西平咬牙。

“你脸上的巴掌谁打的?”隋玉缓过气,她意识到不对劲。

隋灵沉默。

“她姐打的。”门外看热闹的婆子嚷一嗓子,“早先她自己说是被她姐打的。”

“对,是我姐打的,她怨我不去看望我大哥。”隋灵哭,她指着钱母骂:“若不是你拦着,我怎么会挨这一巴掌?现在我们姐妹生隔阂了,你满意了?”

钱家门外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还没走远的人看隋玉过来,她们又围上去。

“隋灵,我听说你脱奴籍了是不是?”隋玉进门就问,“我呢?”

同样得知消息的还有佟花儿,她不顾外人的眼光,挺着肚子让老牛带她过来。她奋力挤进人群,枯黄的脸上满是亢奋,然而下一瞬,她脸上的亢奋崩塌,眼里迸出浓重的恨意。

“只有我跟我哥。”隋灵躲在钱威身后,她不敢看隋玉,怕隋玉知道她从中作祟,她推脱道:“是胡大人觉得你跟我们的关系太远了。”

隋玉的心跳几乎停了,酸软的腿瞬间脱力,她瘫坐在地,眼神变得虚晃又空洞,脑子里也嗡嗡作响。

“哎,草欺得菜不长。隋玉,我跟你说个事……”杜婶子神秘兮兮的,她走到栅栏边压低声音说:“我来的时候碰到隋灵了,她不知道从哪儿回来,半张脸肿得老高,明晃晃的巴掌印,脸还挠破了,一看就是女人打的。”

隋玉挑了下眉,淡淡地说:“可能招惹谁了。”

“她婆子骂她在外面勾搭野男人被人家婆娘抓奸打的。”杜婶子觑着隋玉,悄摸摸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婆婆骂儿媳偷男人?隋玉咋舌,她头一次见当娘的摁头儿子当绿头王八。

“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隋玉不发表看法,她蹲下挖荠菜,问杜婶子家菜够不够吃,不够吃就来她的菜园拔。

隋良看隋玉一眼,他提心吊胆地抬起胳膊,眼巴巴地盯着大夫,生怕也要给他拿药,多花钱啊。

“年纪这么小,身体就亏损了?”大夫讶然,他打量隋玉姐弟俩,说:“从他乡迁过来的移民?”

隋玉点头。

“难怪。”大夫松开手,说:“小子年纪小长的快,多吃饭多吃肉能补回来,他根底还不错,没伤到根。”

隋良大松一口气,他迅速缩回手。

“等等。”隋玉拉住赵西平,扭头问:“要喝多久的药?一共大概要花多少钱?”

赵西平恼火地打开她的手,说:“不用你操心钱的事,我手里有,钱用完了我能去借。”

隋玉苦着脸,见大夫阴着脸盯着,她疑惑道:“怎么了?”

“钱比身体重要?难怪你郁气这么重。”

“你不懂。”隋玉叹气,“大夫,你还没说要吃多久的药。”

第57章 我去挣军功,我们不求人了

给隋玉穿好衣裳,绑好头发,赵西平拧了布巾子给她擦干净脸,他喊上隋良,背起隋玉出门去看大夫。

医馆里,大夫也刚当值,刚喝口水就见有病人上门,他放下茶碗拿脉枕。

赵西平将人放下,说:“有些发热,她说头疼想吐,出门前刚吐一遭。”

大夫点头,他按住隋玉的手腕,过了好一会儿才动手开药方,“年纪轻轻的,肝火怎么这么大?夫妻俩斗嘴吵架了?”

“真没出息,白赔了饭不说,还把自己气病了。”男人拿衣裳给她擦。

“你别气我。”隋玉躺下抹眼泪,“隋慧要是有难处我也理解,但她答应我了,没做到却没给我个解释,连句道歉都没有,糊弄人不是?我可没对不起她啊。”

隋良端了水来,赵西平接过,问她漱不漱嘴。

隋玉不理会,自顾自说:“春大娘还说好人有好报,我不是好人?还是隋灵是好人?我真他娘冤枉,该死的贼老天……”

“砰砰砰——”

隋玉没胃口,却拼命地想多吃几碗饺子,她看到这锅饺子就觉得讽刺,笑她是个傻子。

赵西平夺走她的碗,一口气将碗里汤汤水水的剩饭捞完,说:“睡觉去,睡一觉就好了。”

隋玉选择相信他,她如往日一样仔细清洗自己,毕竟床上的铺盖都是新换的。也可能是新换的床褥有补丁她不喜欢,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夜无眠到天亮。

天光大亮,男人穿衣下床去煮饭。

“赵西平,你完蛋了,你要花银子给我看病了。”隋玉还在笑,下一瞬就捂着心口说:“你背我去看大夫,我可能怀娃了,头疼想吐,浑身难受。”

羊吃饱趴下了,黑皮猪也刨个坑躺下晒太阳,隋良蹲在猪旁边,笑眯眯地扯草扔它身上,再将手捂猪肚子上取暖。

“良哥儿,回了。”隋玉喊。

赵西平吹个口哨,跑远的骆驼迎着光往回跑。出来一个多时辰,一家子又原路回家。

“我去菜园了,你牵晾衣绳,把褥子摊开挂上去。”隋玉交代。

“好。”赵西平放下衣筐,说:“那我和面?”

隋玉任他哭,她靠在他怀里发呆。

赵西平站起来了,他洗手去擀面皮,说:“饭还吃吧?”

“吃啊,我又不想死。”说是这样说,隋玉却提不起劲,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包馅。她看着桌上的两盆馅,长叹一声,说:“之前送的饭都喂狗了。”

赵西平暼一眼,他知道她这次是彻底心冷了。

三人对坐着沉默地包饺子,从日落到黄昏,从黄昏到天黑,饺子下锅时,已是夜深人静。

钱母愣住,她没料到隋灵突然朝她发作。

赵西平不想再看这出闹剧,他背着隋玉离开,沉重的脚步在巷道移动,认识的人问隋玉怎么了,夫妻两人都不搭话。

回到家,腊梅嫂子正在教隋良包扁食,看隋玉这个模样回来,她心里咯噔一声,这时候不好多问,她端走面团和馅料急匆匆离开。

隋玉落地,赵西平去关门,大门关上,院子沉闷的厉害。

隋玉寻个石头坐下,坐石头上又直不起腰,她索性滑坐在地,人靠在石头上,仰面望天。

隋灵看她这个样子,心里跟着一紧,她隐隐后悔,转眼看见门口站着个满眼恨意的女人,她吓得后退一步。

“走了。”老牛攥着佟花儿的胳膊,说:“我买了个鸡腿,回去给你炖鸡腿。”

佟花儿按住要炸开的胸膛,抿着咬出血的唇转身出门,出门前多看隋玉一眼,见有人扶她,她放心离开。

赵西平半扶半搂着隋玉,跟她说话她没反应,他将人背起,看着隋灵问:“你哥也脱奴籍了?你姐帮的忙?”

隋灵点头。

挖一筐荠菜回去,路过腊梅嫂子家隋玉喊一声,没人应声她就走了。她回去将老荠菜扔圈里喂羊喂猪,鲜嫩的择洗干净,不除水直接切碎,撒上盐再拌上炒的鸡蛋碎。

“玉妹子,不得了,你堂姐脱奴籍了。”腊梅嫂子急匆匆来,“你别忙了,你赶快去问问,你家是不是翻案了?你跟你兄弟可能也脱籍了。”

隋玉手里的筷子掉了,她顾不上捡,三步并两步走出灶房,激动地问:“可真?”

“不假,我回来听钱家吵得厉害,我去看热闹了,亲耳听隋灵说的。”

“我去问问……”隋玉快步出门,走出门她改为大步跑,她第一次觉得巷道太深,跑得她腿脚发软,喘得心口发慌。

“我弟弟不能开口说话,您再看看,他之前在路上看到杀人的,受到惊吓就发不出声了。”隋玉借这个机会多问一句,“良哥儿,手再伸出来,让大夫看看。”

大夫摆手,他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吓疯的人也不是没有,他没有办法治。

大夫不理她,等赵西平提药包过来了,他才交代说:“一包药煎三天,一天两顿,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不能睡前喝。”

赵西平将他的话重复一遍,点头说记住了。

“这十副药喝一个月,一个月后再来找我。”大夫瞥隋玉一眼,说:“以后多找她吵架,她肝火旺,郁气也重,都憋在心里,时间久了吃不好也睡不香。这场病生得就刚刚好,你看她现在多精神。”

赵西平也觉得这场气没白受,一下子诈出来这么多毛病。

“劳您再给我小舅子把个脉。”他推隋良过去,说:“手放脉枕上。”

赵西平沉默,不好说个中原因,只能默认。

“大夫,我怎么了?”隋玉问,“我就是还有点头疼,吐了之后舒服多了。”

“肝气郁结,气血不足,脾胃虚寒,你的毛病还挺多,多大了?”

“十……十七岁,再有半年十八岁。”

“你葵水多久没来了?你心里没数?还没生过吧?以后不打算要孩子?身体糟蹋成这个样子才来看病。噢,不,如果不是这次生病,你怕是还不会来。”大夫一通数落,他将药方递给赵西平,说:“交钱去抓药。”

有人捶门,赵西平没理,他将水瓢递给隋良,他脱下沾了污秽的裤子,打算换条干净的裤子带隋玉去医馆。

“砰砰砰——”捶门声又响,老牛叔在外喊:“西平,开门。”

“来了。看着你姐。”他交代。

老牛叔听着脚步声过来,赶在门打开前跑了,赵西平开门只看到一个背影,以及堆在门口的两筐粮食。

他将粮食挑进去,跟隋玉说:“好人还是有好报的,老牛叔给你送粮来了,怕我饿着你。”

赵西平从床尾绕过来,他伸手探上她的脑门,有些烫,他拿过衣裳扶她起来,问:“什么时候不舒服的?怎么没吭声?”

她唉声叹气一整夜,所以他没发觉她不对劲。

隋玉一起身,呕意顿时浮上来,她慌忙推开男人,偏头就吐,难受得眼冒泪花。

赵西平深吸一口气,他压下心头的难受,一手搀着人,一手给她拍背,说:“良哥儿,去舀一瓢水。”

隋良蹦下床,咚咚跑出去。

“行啊,你和的面劲道。”隋玉笑眯眯出门,转眼看见猫官拖着尾巴回来,她嘲一句:“还没到夏天,你就舍得回来了?”

“喵——”

猫官声音发虚,人忙着春播的时候,它也忙着四处播种。

隋良听到猫叫跑出来,隋玉交代抓一撮油渣喂猫,她径直去菜园。

“杜婶子,你是在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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