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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公主的辈分比景昀高一辈,是皇帝的长姐,在宗室中分量不轻。白党步步紧逼,剑指皇位,宗室即使再如何荏弱,这时候也必须做拼死一搏了。
李女官是萧皇后生前的亲信,对白家憎恨厌恶到了极点,压着脸上的喜色与厌恶,低声道:“好一个与侍卫私通的白家女,这下纵然皇贵妃出面,怕也保不住她!”
景昀摇了摇头。
李女官侍奉景昀这几年,早已将小主人视作神明一般。见她摇头,茫然急切道:“难道这等板上钉钉的罪过,他们还能洗脱?”
景昀淡淡道:“错了,丞相现在要保的不是白德妃,而是白家的名声。”
李女官面色有些发红,闻言疑惑道:“什么?”
景昀道:“禁卫们不是无意撞破,而是事先得到消息,刻意去抓人的。”
李女官惊呼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讷讷道:“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
景昀说:“是啊。”
宫中早有传闻。
景昀低着头,没有出声。
从皇贵妃的角度看去,便是小女孩慌张不安到了极点。
皇帝闭着眼,虚弱极了,一言不发,也或许是不愿与皇贵妃多说半个字。
皇贵妃并不在意,照例唱完自己的戏,便带着景昀离开。
出了议政殿后,皇贵妃本要带着景昀回宫,阶下却有两个宫人等着,一见皇贵妃出来,立刻迎上来,很焦急地低声禀报了些什么。
景昀点点头:“这件事我只告诉娘娘。”
皇贵妃一噎。
作者有话说:
明天景昀和江雪溪一起搞点大事。
第111章111小世界(六)
李女官连忙翻开厚重的女官袍袖,从衣袖夹层中抽出一封绢帛来。
就算皇贵妃存心检查,也只能检查李女官带来的蜜饯盒子和蜜饯包裹,而不会大张旗鼓去搜李女官的身。绢帛柔软纤薄,即使搜身,除非一寸寸解下衣裳摸索,也很难发现。
两年前景昀与师兄见了一面,从那之后,二人就开始通信。
西方木叶城到京城的距离很远,即使魔教有特殊的送信渠道,二人之间互通信笺至少也要近月。
两年间,景昀和江雪溪彼此给对方写了十五封信,加起来便是三十封。
这样的情形,说是与妃嫔私通自无不可,但问题出在那人做侍卫打扮、佩侍卫刀兵。
那么,如果解释成刺客意图行刺皇帝,与妃嫔私通只是扯出来的幌子,听上去同样合理,并且许多人更愿意相信。
妃嫔私通只是一桩不大好听的笑谈,行刺君王却会使白丞相最爱惜的名声蒙上一层阴霾。
白丞相权倾朝野,掌握帝后生杀,却迟迟未曾直接登基,固然是心有顾忌,但更多的原因却是为了名声。
生前权势,死后声名。
更从不提起母亲,又听宫人说过去公主在皇后宫里也是个谁都不理的性格,心中便笃定这孩子年纪小又内向,恐怕根本记不清萧皇后。
既然心中认定了这一点,皇贵妃不免就要对景昀更好些,试图笼住这位小公主的心。
毕竟皇帝膝下只这么一个孩子。
皇贵妃柔声道:“听说今日一早,你又派阿李出宫了?”
景昀点点头:“买些蜜饯。”
李女官想到了什么,面上现出喜色:“不错,不错,白家女敢在宫中行此等秽乱之事,白家的门楣声誉亦要蒙羞。”
她还是没理解景昀的意思。
景昀不再解释,只静静算着。
与侍卫私通,只算得秽乱后宫,处置了那侍卫、重责白德妃即可。但如果那男人并非侍卫,而是白家费尽心思送进来的外男呢?
一个外男,进入森严宫禁之中。
与人私通的不止是白德妃,而是皇贵妃姐妹三人。
皇帝厌恶白家女,极少宠幸,说的确切一点,自从萧昭仪死后,他就再不去除了皇后宫中之外的地方了。而白丞相即使权势再大,可以为自己的女儿取来宫权地位,但总不能勒令皇帝晚上必须睡在白家女的宫殿里。
白家需要一个皇子。
在白丞相的默许和授意下,白党开始动用安插在宫中的人手,打通一处宫门的关节,将男人藏在进出宫门的柴车中送进来。
尽管皇贵妃对宫廷的约束极好,却仍有极其隐晦的传言流了出去。更何况景昀住在她的宫里,皇贵妃进出宫殿去做些什么,景昀都能轻而易举地得知。
皇贵妃面色立刻就变了,命宫人先把景昀送回去,便匆匆上辇离开。
自从萧皇后死后,皇贵妃长期把握宫权,治宫严格。饶是如此,李女官回宫时,风言风语也已经在宫里隐晦地流传开来。
“……白德妃同那侍卫滚在草丛里,裙子披帛甩得遍地都是,却被巡逻的禁卫亲眼撞破,领头的禁卫指挥使正是安城公主的驸马,如今乱成了一团。”李女官复述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白丞相送了三个女儿进宫,三女中皇贵妃年纪最小,却最聪慧有主意;白昭容稍大一点,最沉默稳重;白德妃是姐妹三人中年纪最大、容貌最美的那个,却最没有脑子。
景昀摇头道:“不对。”
◎“你想做皇帝吗?”◎
皇帝病得很重,脉案没有异样,至少表面看上去没有问题。
显然,两年前萧皇后的病逝使他们积累了很多经验。
皇贵妃坐在床边,颊边带泪,如雨打梨花,极惹人怜爱。
她拥着景昀小小的身体,悲切道:“皇上千万不要说那些丧气的话,公主年纪还小呢。”
第一封信是景昀亲笔书写,李女官送至京城顺意布庄,再从布
白丞相都想要,哪个都不想少,因此便多出很多顾忌,行事也要受些束缚。
所以他杀皇帝也要通过宫中的女儿用毒,慢慢地杀,杀的毫无破绽,百年后史书之上,才不会留下白诫弑君夺位的恶名。
但现在,白德妃宫中窝藏假扮侍卫、身怀刀兵的外男,一个不好便会演变成难以收场的情形。到那时,白丞相耐着性子等候的这些年便成了笑话,尽数做了无用功。
这些思虑在景昀心底一掠而过。
她静静道:“信呢?”
这两年京中新开了一家蜜饯店,专卖西边州府的蜜饯点心,式样新奇,用料也难见,很受欢迎。
景昀时常派身边的李女官去买,起初皇贵妃心里有疑虑,令人悄悄跟踪,结果发现李女官每次都直奔蜜饯店,从不多走一步路。
皇贵妃又令人去查蜜饯店的底细,发现那家蜜饯店的主人是西边州府富商,在京中的靠山居然是自己的亲弟弟。
从那以后,皇贵妃放心了不少,虽然还是暗中派人监视李女官,却已经放松了很多。
她亲昵地拥住景昀的肩,柔声道:“母妃不是不让你吃,只是现在皇上正病着,总派人出去买蜜饯,传出去也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