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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八章 吓浩然天下一大跳(第4 / 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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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裕三位已经从藕花福地返回,很顺利,沛湘选中一块位于松籁国边境线上的风水宝地,山水僻静,又占据一条潜在龙脉,所以意外之喜的沛湘,承诺狐国会额外拿出八百颗谷雨钱,作为第一笔“安家费”。但是这些谷雨钱,落魄山在经手记账之手,必须投入莲藕福地,尤其是她选址处,最少占据五成神仙钱所化灵气。

沛湘如今已经大致摸清楚落魄山的家风习俗和买卖脉络,还真就是不能太矫揉做作太含蓄,真得“以诚待人”,有一说一不要脸。

所以返回落魄山后,韦文龙就与沛湘在账房好好算了一笔账。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沛湘对此不陌生,反而心安。最后双方皆大欢喜,沛湘狐国,提升为一千颗谷雨钱,选址处灵气,只能分去三成,不然会极大影响藕花福地的山水气数变迁,提及此事,一直好好商量买卖事的韦文龙,难得措辞严厉,说一旦因为钱财事,导致福地动-乱,再使得天下四国,国势气运因此变幻不定,山主不会放过任何一人,你沛湘,我韦文龙,甚至是朱敛在内,都要被问责,谁都别想跑!

沛湘其实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自然没有异议。事实上,她甚至做好了花销一千颗谷雨钱、只占两成灵气的打算。

陆台其实是自己先生离开藕花福地后,与种夫子一起照顾自己最多的人。

没有他们的指点,可能日子还是会一天一天咬牙熬过去,但是一定会更难熬。

只是那个风雅无双的陆先生,跟随其中一块藕花福地去了青冥天下。

曹晴朗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无机会,可与陆先生重逢。

先生当时陪着曹晴朗在斩龙崖凉亭中闲聊,先生喝着酒打趣说回头看来,陆台当年携带一身的法宝,还有层出不穷的仙家手段,确实很有陆氏嫡系子弟的风采,唯独境界一事,也太低了些。好些个中土仙家豪阀出身的年轻俊彦,涨境界就跟喝白水似的,比如北俱芦洲就遇到一个名叫怀潜的修道天才。所以将来遇到了陆台,一定要拿此事好好笑话一番,怎么,就只因为恐高一事,便连修行境界的“升高”,也一并害怕了?

岑鸳机看着年轻儒士的澄澈眼神,倒也不恼,反而笑着点头,抱拳离去。

曹晴朗没来由想起了家乡,想起了陋巷祖宅,学塾,繁华热闹的状元巷,整个南苑国京城,还有那位与先生一样是藕花福地“谪仙人”的外乡人,陆抬陆先生。

自己先生,种夫子,当然都是曹晴朗的大恩人。

其实陆先生也让曹晴朗很牵挂。

后来远游剑气长城,从先生那边得知,那位陆先生其实是阴阳家执牛耳者,世族陆氏子弟。

当然还有瓜子。

岑鸳机坐在一条竹椅上,沉默许久,“曹晴朗,我如今才是武夫四境瓶颈,元宝先前寄信来山上,她已经五境了。你去过很多地方,像我和元来这个岁数,四境五境武夫多不多?”

曹晴朗实话实说道:“并不多见。尤其是女子。但是我这次跟随夫子出远门,确实一路上也见过不少的武学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学武大成。”

曹晴朗很快就笑着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先生一直坚信,武学路上,会有高低先后之分,最不该害怕的,反而是‘先学武成就低’这种情况。”

岑鸳机疑惑道:“为何不怕?换成是我,都要揪心死。”

然后有一天,剑仙左右,来到了落魄山。

米裕在落魄山懒散惯了,偶尔谈正事才会心虚几分。

唯独见到左右这位剑仙,这位隐官大人的师兄,让米剑仙心虚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竟是直接躲去了山外,找好哥们刘羡阳喝酒去了。

最后就有了霁色峰祖师堂外广场上的那一幕。

文圣一脉弟子左右,先为先生敬香,再端坐门外椅子上。

有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朋友,以此说自家山主陈平安,或是以此说刘景龙,都是可以的。

米裕恢复几分花丛我无敌的风流本色,小声说道:“那个隋景澄隋姑娘?”

那隋景澄,到了暖树和米粒那边,是真好,真心当自家闺女似的。不但变着法子送礼,件件还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更愿意将大把光阴放在两个小姑娘身上,而且丝毫不别扭。隋景澄的出现,使得暖树和米粒这些天的笑声特别多。连小米粒私底下都找余米和老厨子帮忙,帮隋姑娘在师兄荣畅那边,找好了几十个明儿不宜下山的理由。

一个黄花大闺女如此作为,还能因为什么?

朱敛嘿嘿笑着,“何必明说。”

隐官大人曾经在避暑行宫信誓旦旦,说你米裕与我那落魄山,是个天生大道契合的,以后有机会要去多做客。

然后年轻隐官就眯眼而笑,拇指食指轻轻搓动,示意避暑行宫的扛把子,米大剑仙每次做客落魄山,莫要忘记诚意。

米裕这会儿笑道:“隐官大人啊隐官大人,当年之所以不愿我成为落魄山供奉,莫不是贪图那一次又一次的登门礼?”

朱敛缓缓走到米裕身边坐下,递过去一壶董家铺子出产的糯米酒酿,落魄山这边,每年都会白收不少。

米裕打开酒壶,抿了一口酒,滋味软绵,胜在余味,米裕笑道:“难怪落魄山有此风气。”

所以种夫子离去前,起身与朱敛作揖道谢。

朱敛便坦然收了这份大礼。

毕竟狐国是他凭借一己之力,搬来的落魄山。莲藕福地以后的天下文运,多出个四五成或是七八成的,谁最乐意见到?当然是身为一国国师却心怀天下苍生的夫子种秋。

朱敛起身相送时,只说一句,“总不能让种夫子后悔来了落魄山。”

种秋摇摇头,“虽死无悔,虽死无悔矣!”

觉得这样的儒雅随和老前辈,才是自己心目中真正的读书人。

种夫子返回住处,挑灯夜读圣贤书,此次游历,从宝瓶洲去往剑气长城,再从倒悬山去往南婆娑洲,中土神洲,皑皑洲,北俱芦洲,重返宝瓶洲。等于走过了半座浩然天下,种秋收获颇丰,除了对浩然天下诸子百家的学问宗旨,都有涉猎,书外的神仙与豪杰,都算是见过不少了,有些投缘于性情脾气、见识学问,有些切磋于道理或是拳法,当然也有些险象环生的拳分胜负、甚至是拳问生死。

种秋何曾是腐儒?身为南苑国国师,本就从未是过迂腐之辈读书人。

岑鸳机今天再次在山脚停拳,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走向那个借月色看书的年轻儒士。

岑鸳机在落魄山上,是练拳最为勤勉的一个。

之所以愿意多花这一千颗谷雨钱,除了“投诚”和“登门礼”双重意义之外,沛湘不傻,看得出来一座莲藕福地,从中等福地晋升为上等福地,轻而易举,大势所趋。狐国扎根在此,受益匪浅,能够就此恩泽千百年。

长命道友私下造访大管家朱敛。

两人一番客套寒暄之后,当谈及狐国的真正价值所在,两位先是一起沉默,然后异口同声道:“文运。”

这天种秋找朱敛喝酒,老厨子做了几碟子佐酒菜。

双方言语,都无需藏掖,既是家乡人,更是同道人。

先生其实很少背后说人,可是一旦与他们这些学生或是弟子提起,往往都是在说朋友,所说故事,都是一些让先生会心而笑、绝不喝愁酒的往事。

最后曹晴朗只是发自肺腑地有感而发,说若非知道陆先生是豪杰男儿,不然真要误以为陆先生是女子假扮,行走江湖。

不知为何,先生当时有些神色古怪,还伸手按住曹晴朗的脑袋,难得教训了一句,小小年纪就思量此事,以后回了落魄山,少跟朱敛还有郑大风厮混,以后给我发现了你敢偷看那些神仙书,先生就去披云山砍竹子,帮你小子打造一把戒尺……

曹晴朗极少看不下去书,今夜是例外,干脆合上书籍,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为何,曹晴朗总觉得先生快要返乡了。

与先生相逢于桂花岛渡船,然后相识于倒悬山,是能让先生“白给一颗谷雨钱”的天大交情。

最后机缘巧合之下,双方一起乘坐另外一条跨洲渡船吞宝鲸,远游桐叶洲,不但并肩作战,而且生死与共,成了可以不谈钱的至交好友。

张山峰,徐远霞,陆台,钟魁,刘景龙。

这几位,都是被自己先生视为同道与同辈的挚友,其中游侠徐远霞又可算半个长辈。

至于同乡人刘羡阳,又与他们略有不同,先生从不否认自己会将刘羡阳视为大哥,将泥瓶巷鼻涕虫当做弟弟,都是先生的亲人。

曹晴朗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但是先生当时说得格外认真,只解释说‘一怕自己,学拳就死’。我不是纯粹武夫,所以没有多问。只觉得这句拳理,搁在书上,是一样适应的,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岑鸳机突然笑了起来,忍住笑,一双漂亮眼眸眯成月牙儿,还是没能忍住,然后捂住嘴,才微笑出声,好像听过了曹晴朗的一番话,又记起一件事,使得她心情好了许多。只可惜这件事,与曹晴朗最最说不得,与书呆子元来都说得,就是与曹晴朗不能说。

曹晴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看到岑鸳机好像不再那么心情沉闷,便也微微一笑,继续低头看书。

岑鸳机离去之前,问道:“曹晴朗,能问一句,你先生是武道几境吗?”

曹晴朗微笑摇头,“岑姑娘当然可以问,只是我身为先生的学生,不能说此事。”

除了开门的陈暖树,帮忙搬椅子的周米粒,就只有朱敛在远处旁观。

朱敛喝完了酒,缓缓道:“大丈夫,论是非不论利害。真豪杰,论顺逆不论成败。圣贤论万世,不论一生!”

米裕点点头,又摇摇头。

隐官大人不全是如此。

朱敛笑道:“公子当然是唯一。”

————

从韦文龙的如鱼得水,到自己的入乡随俗,再到今夜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曹晴朗和岑鸳机的闲聊。

朱敛喝完一大口酒,抹了抹嘴,点头道:“一个山主,一种门风。”

哪怕不说落魄山,就说米裕也认识的那位北俱芦洲年轻剑仙,太徽剑宗宗主齐景龙,自家公子的至交好友。

此人虽然传言被掌律祖师黄童拦下,不许他去宝瓶洲老龙城战场,以一个“太徽剑宗宗主不是死不得,只是暂时当真再死不得了”作为理由,同时剑仙黄童自己则赶赴别洲战场。齐景龙也没有留在祖师堂或是翩然峰修行,而是率领自家地仙剑修,一同仗剑离开宗门,先联手与太徽剑宗世代交好的几大宗门,再与众多志同道合的修士,联袂去往山上山下一些作-乱处,讲不通道理再出剑,一旦出剑,绝不心慈手软。

绝不让北俱芦洲有任何内乱的苗头,防止那些流窜、隐匿妖族修士煽风点火,蔓延成灾。

朱敛一巴掌拍在种夫子后背,笑骂道:“说啥晦气话?!”

种秋大笑离去,老夫子心中好不快意。

朱敛觉得这个种秋,是可以当个真圣贤的,就在这浩然天下。

米裕每次散心,都喜欢最后坐在台阶顶部,安安静静,独自坐一会儿,那么烦心就少去。

至于每天与小米粒坐在崖畔石桌旁嗑瓜子,那是奔着开心去的。或是路上遇见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忙碌的小暖树,米裕也会很开心。

岑鸳机知道曹晴朗既是儒家子弟,也是一位修道之人。

听说曹晴朗这才跟随种夫子,远游极远,所以才会这么多年才返回落魄山。

岑鸳机有些羡慕。

她家离着落魄山不远,就在龙州州城内,岑鸳机至今还没有过真正的远游。

每次有人看门,从郑大风,到元来,再到小米粒,最后到曹晴朗,都会坐板凳或是竹椅,然后身边放上两三条闲余的,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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