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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勿有大功于家国,但求小恩于君王(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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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古想了想,忽然释然的笑了。

圣母独见犯罪者身被诛戮之可悯,而不知彼所戕害者,皆含冤蓄愤于幽冥之中,使不一雪其痛,怨恨之气,上干天和,所伤必多。

高拱连连摆手说道:“不对,不对,你的张党呢?那不是你的幕僚吗?都是你的门下走狗,你还说不是你的幕僚?”

王崇古看着张居正说道:“两宋时候,官营勾当,在国朝财经事务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是两宋朝廷财政的主要来源,田赋在两宋的收入不足三成,而商税超过了七成以上,所以两宋不设田制,不抑兼并,国朝仍然富足。”

张居正和内廷的矛盾,不仅仅是这些,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张居正是大明杀猪人。

张居正可太明白了,盖谋国和谋身不可兼得,舍身而取国者也。

诸囚罪状,皆灭绝天理,败伤彝伦,则其为害,又不止于一家一人,受其荼毒而已。

“太祖高皇帝曾言:以后嗣君,其毋得议置丞相。臣下有奏请设立者,论以极刑。而今,你和宰相又有何异?就这一点你就很该死了。”高拱不是无的放矢,这可是当年高皇帝废宰相后的祖宗成法,现在张居正活着没人敢提,张居正一嗝屁,那就由不得张居正了。

这也是张居正为什么萌生自此之后完全致仕的原因,大明已经不再站在悬崖边上,再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世人已经鲜有人知道党怀英了,但是对于辛弃疾却是如雷贯耳,对辛弃疾的怀才不遇扼腕痛惜。

隆庆四年,太子朱翊钧开始读书,一直到万历元年,已经登极的皇帝,还在读《论语》。

他高拱就打算敲掉司礼监,就被赶回了老家,两次都差点做了替罪羊,所有人都要他死,凭什么!他张居正不死?!

王崇古看着高拱,面色复杂的说道:“这件事,我倒是能解释一二,上一次陛下在文化殿议事,有一件棘手的事儿,首辅次辅阁老廷臣,都没有太好的办法,陛下说了句:得庸相百,不若得救时之相一也。”

高拱看着王崇古,再看着张居正,脑海里忽然恍惚之间出现了一句话:勿有大功于家国,但求小恩于君王。

这是臣子?这分明就是摄政王!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也。

“我为什么肯下印,因为现在大明折腾的起。”张居正再次阐述了自己赞同的理由,监当官这件事,可以做,因为当下大明可以试错,实在是无法执行下去了,再彻底推平了,当做无事发生就是。

对于官厂也是如此,想要让官厂活下去,内外出入,都要有压力,要刀刃向内,也要不畏惧民坊的竞争,这才是官厂长治久安之道,两宋殷鉴在前,不得不防备这样的事情发生。

万历五年二月,大明敕造大隆兴寺佛塔礼成,李太后想要大赦天下,暂免不决之令,遇赦不赦的人,也要暂时不做处决,张居正又带头反对,说:

若弃有德而不用,释有罪而不诛,则刑赏失中,惨舒异用,非上天所以立君治民之意矣。

“当然只是假如。”

“这话谁说的?”高拱眉头紧锁的问道。

张居正和李太后之间的矛盾,不止于此,李太后信佛,张居正在万历四年,进一步削减了僧侣道士的度牒,甚至到了僧侣道士度牒停发的地步,这一点上,张居正做的很决绝,李太后为此询问过皇帝本人的意见。

而张居正的这本奏疏,可谓是指着李太后的鼻子骂李太后妇人之仁,尤其是最后一句:圣母是怎么不忍心看到有罪之人要遭受厄运,而忍心看到无辜的良善之辈遭受苦难的?

这一句,直接把李太后给干破防了,气的懵了好几天,佛塔建成、皇帝即将大婚,这少杀止杀,大赦天下,不过是为了表达一个仁心仁政的态度,暂免不决之令,又不是不杀,等到大婚以后再杀也行,结果被张居正指着鼻子骂,一顿数落,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第三,则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僵化变得普遍,僵化就会带来巨大的行政成本、运营成本,就像一条百足之虫,看似活着,其实早就已经死了,成本如同九天那么高,而僵化最大的问题是,任何技术的进步,都会视为改变,而改变就会造成既得利益者利益受损,技术进步被压制的结果,就是成本的逐步升高。”

张居正和王崇古聊了很久,最终确定了大明的监当官制度的大方向,会在松江府率先试点,不断的增补法度,而后推广到整个南衙试点,最后推而广之,一如大明所有新政,都是如此有条不紊。

可孔子和十哲,仍用冕旒。

张居正高拱在讨论洪武年间为何要废除天下官厂,行政力量不足导致的原因,没人可用,当下世势已经变了,现在大明的一个坑三个人在等,这三个人恨不得把占着坑的人给踹下去。

张居正是前者,而王崇古是后者,张居正出身军户,家境并不是势要豪右,他能成为大明首辅,走了多少的路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张居正真的不明白这个明哲保身的道理吗?

第317章勿有大功于家国,但求小恩于君王

“即便是错了,也能全部推倒重来,不是什么大事。”张居正摊开了王崇古的奏疏,十分肯定的说道。

时间一久,王崇古发现,小皇帝和张居正说话的风格,非常接近。

一旦涉及到国朝大事,都会如此的肯定,不是那种模糊的、让人浮想联翩的套话,很多人都会把这种套话,理解为人情世故。

帝国的决策层说些模糊话,那不是人情世故,是没有政治担当,模糊的套话谁都会说,可担当不是每个人都有。

“管理毫无法度可言,没有任何的规矩,一张条子,可能官厂数年经营就毁于一旦,浪费严重,大家都在损公肥私,损公家而肥私门,自古有之,屡见不鲜,这是制度缺失导致的问题,这是坐失,就是浪费和侵占。”

正殿上,孔子和十哲的塑像,都带冕旒,冕旒就是垂在皇帝面前那十二条珠玉,天子十二硫,亲王九、郡王五,嘉靖年间,孔子被嘉靖皇帝褫夺了王爵,所以孔庙是不能用冕旒的,这是僭越。

到了万历年间,仁宗赐的风磨铜赑屃,还在草堆里落灰,元世祖忽必烈赐的赑屃还在驼碑。

改变不了事实,就改变定义?这是贱儒的必杀技,皇帝怎么用的如此炉火纯青!

王之诰一言不发,他觉得高拱说的有道理,百姓背上,压着三座大山,一座是藁税田赋,一座是谷租佃钱,一座是乡部私求,藁税是朝廷的,谷租是缙绅地主的,乡部私求则是地方衙门的走狗。

孔府的规矩:庙中凡明朝封号,俱弃之不用,孔家人曰:江西张,道士气;凤阳朱,暴发人家,小家气。

金军南下的时候,曾经把孔庙全部捣毁,庙宇、书籍付之一炬,俱为灰烬,这孔府不用孝宗的字,居然用金国大臣写的字,这并不离谱,因为孔府有规矩。

“无耻之尤!”高拱拍桌而起,气的他头晕眼花,大家干的都是一样的僭越主上威福之权,凭什么他高拱被定义为权臣,张居正居然连宰相都不是!

大明的纠错机制是由六科、都察院、天下巡抚、巡按、百官上奏言事实现的,可是陛下这一句,直接把言官的路给堵死了。

王崇古这本奏疏里的内容可不仅仅说的是监当官制度的好处,还有坏处,以及两宋的教训,作为官厂督办,王崇古对这方面感触极深,所以他一直在鼓励民坊加入到羊毛生意里来,无论是上游,还是下游。

张居正不该死,谁该死?

高拱听完了王崇古所言,满是疑惑的问道:“你都知道啊,那你还弄这个作甚?!地方多一事,则有一事之扰;宽一分,则受一分之赐。”

眦睚必报的皇帝陛下。

所以,哪怕是对孔府最好最好的明孝宗赐下的字,孔府也是绝对不会用的,因为暴发户赐下的字,用了有辱千年世家的斯文。

时至今日,高拱仍然对皇帝没有任何的信任,皇帝怕张居正,现在励精图治,张居正一嗝屁,这皇帝必定原形毕露,那个天生贵人的懒散劲儿,味儿太冲了,高拱这辈子见的太多了。

“现在你还活着,陛下怕你,尚且不敢,等你死了,你且看着吧。”高拱一听到这,立刻说道。

过树君之后,就是杏坛亭,上面有个石碑,写着杏坛二字,孔子聚徒授业讲学之处,杏坛二字,是党怀英写的。

朱翊钧解释了其中的内情,停发度牒是为了清丈还田的政令,李太后这才了然其中内情,但是,结结实实的,张居正停发度牒得罪了李太后,你让李太后怎么给佛祖交待呢?

“我又不是宰相。”张居正满脸笑意的说道:“我只是首辅太傅而已。”

表达意见是他的权力,是否采纳,就是张居正的权力了,你可以说,我可以不听。

千年的桧树君有灵性?孔夫子知道自己,怕是能从棺材里跳出来,打死这帮不肖子孙,要知道,孔夫子对于鬼神精怪之说,态度就只有一个,子不语怪力乱神,就是不讨论,结果他的庙前,摆着一个桧树君,夫子气不气不知道,倒是儒生们给气坏了。

这个党怀英何许人也?

党怀英和辛弃疾都是山东人,师出同门,少同舍而居就学,可是两个人完全不同,辛弃疾后来去了南方,成为了大宋的臣子,而党怀英是金国的大儒。

到这里就结束了吗?没有。

多!大!点!事!

这棵树贼有趣,到了南宋建立的时候,枯萎了,到了元世祖三十一年,再次枯木逢春!这树君有灵,到了元末又枯萎了,这一次枯萎的时间短,到了洪武二十二年,再次枯木逢春,蓊郁繁盛了起来。

暂免不决之令,就是死刑不斩,是当年世宗皇帝晚年的一个仁政,主要是为了修仙斋醮,但不是完全不执行,而是从御笔所勾,量行取决,到了后来就变成了姑息之弊的重灾区。

可是,烧毁了孔府的金人大儒赐下的字,就不有辱斯文了吗?

天下士人心目中的圣地,到地方先给钱才能拜,孔圣人的庙,都是铜臭味。

“你这是作孽!”

张居正让游七拿来了自己的印章,而后在王崇古的奏疏上骑缝章下印,还给了王崇古,这代表这本奏疏,张居正真的在支持,而不是口头说说。

张居正人在西山宜城伯府,丁忧之后,朝臣们或多或少都有所顾忌,不愿前来,张居正以为王崇古是来找他下印联名上奏,毕竟办这个事儿,王崇古还缺了点勇气。

王崇古则是在朝堂中,陛下身边,知道自己被张居正不喜,也知道陛下对张居正意见的重视,其实是来询问张居正的意见。

目的不同,但结果是好的。

王崇古和张居正谈起了关于监当官的危害,对于高拱所言,王崇古作为毛呢官厂、西山煤局的督办,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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